在下水道里 排污的艺术
花了整整一个漫长、干燥的夏季才使情形有所改变,而原因是难闻的空气,也并非河水。1858年,炎热的天气和充满污水的泰晤士河共同酿造了一场灾难,伦敦臭气熏天,以至于议会大厦临河窗户的窗帘都用氯化液浸湿来抑制河水散发的恶臭。议员们都用手绢捂着鼻子进行辩论。经过数年的悬而未决之后,议员们只辩论了10天就签署了一项法律:都市地方管理法案。根据该法案成立了一个都市公共工程理事会,着手解决“都市主要排水干道”问题。约瑟夫·巴扎尔盖特是理事会的总工程师。他个子不高但精力充沛。他的计划非常宏大:与泰晤士河平行修建一个巨大的主干下水道体系,分上、中、下三层。涌入这个主干道的是一个巨大的小型下水道网络,整个污水的流动将靠重力、有时候靠水泵(伦敦的部分地区地势低洼)引导到两个排放点,即伦敦东部的巴金和克罗斯尼斯。在这两个地点,城市的污水仍将被排放到河里,但是离居民区远多了。工程师的咒语仍让人信服:稀释可以解决污染问题。工程长达近二十年。到此时,巴扎尔盖特已经使用了3.18亿块砖,使得砖的价格上涨了50%,共花去了400万英镑的巨资(相当于今天的60亿英镑)。他还沿线修建了“维多利亚路堤”,在威斯敏斯特附近开垦河滩土地,并建了一条下水道通过此地。斯蒂芬·哈利迪在《伦敦的恶臭》一书中写到,鉴于所有这些功劳,他应该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公共卫生员。他的下水道所拯救的生命可能超过了任何公共工程。然而对他如此贡献的报酬不过是在他建设的路堤上镶嵌的一块小小牌匾,在附近的某些公共厕所里的壁画,在伦敦远郊新莫尔登的两条街道以他的名字命名。没有塑像、没有公共建筑来纪念他的“都市主要排水干道”,然而,巴扎尔盖特对造就人们的现代生活而言,贡献大于布鲁内尔。
冲水工人都非常喜爱巴扎尔盖特,尤其是因为他修建下水道时多建了25%的容量以备人口增长所需。但是现在,他们脑子里有比崇拜自己英雄文化遗产更为紧迫的念头。不管巴扎尔盖特的设计多么巧妙,一个为300万人口设计的下水道体系现在必须应付1 300万人口和数十万工业企业的污水流量。巴扎尔盖特怎么也想象不到会有这么多的建筑、这么多的厕所、使用这么多的水量。这么多的东西要扔掉,有这个必要吗?毫无疑问,他没有考虑到,能够排放掉任何东西的下水道却被完全不同的东西搞垮了。
还有中间一层的下水道需要检查。附近的一座公园在黑暗中显得非常优美,而下水道井盖下面的世界也非常美丽。潮湿的螺旋形砖头楼梯亮晃晃的,上面所粘的东西你最好别去琢磨。“这是巴扎尔盖特先生的原创”,走在我前面的人说。然后他就突然停下来了。
“油脂。”
“油脂?”
“你看这儿。”
楼梯上裹满了一块块儿凝固的油脂。用行业的术语说就是“FOG”,三个子母代表着油脂、食用油和脂肪。冲水工人对这东西深恶痛绝。看到这么多的油脂裹在这儿,他们只能告退。冲水工戴夫说让它去吧。“油脂!要清理这些东西得花上几百万英镑。都是饭店倒下来的,油脂凝固后会把下水道堵上。”以前他们曾用修路的钻头来清理这东西,可是后来实施了健康和安全法规,从前做过多年的工作现在则被认定为过于危险了。冲水工们仍会时不时谈起莱斯特广场下水道被油脂堵住的恶果,当时他们花了3个月的时间才清理干净。有一次,戴夫他们必须用力敲打整面墙的油脂,而另一伙工人在使劲敲打墙壁的另一端,直到整面墙开始了移动,差一点把他们全部埋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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